第86节(第2页)


    “闵阿的的确确派了人刺杀本王,的的确确要构陷于你。”
    今安没有隐瞒,口吻风轻云淡,“闵阿早有祸心,本王不过是推波助澜,教他祸水东引。
    再命人将刻了罗字的箭,换成了闵。”
    她坦白至斯,反令罗仁典癫狂,他浑身战栗不可遏制,“你入裘安城来,处心积虑先败我儿名声,再设计将罗闵两氏卷入对立,害闵阿下马,连坐于我……从一开始,就算到了今夜?”
    今安不置可否:“本王替你除去夺权之敌,使你不至落入滔天大祸之中。
    连州侯,你合该感谢本王。”
    听她说完这番无耻之言,罗仁典简直要疯了,挥袖一掀桌案,银器酒菜砸了一地。
    乒铃乓啷一地狼藉,淹没在自始至终未曾停歇的弦乐里。
    他横目指来:“定栾王,你把我逼上绝路,当真不怕我豁出命去,豁出我罗氏上下九族,也要将你定栾王拉下马,来个鱼死网破吗?”
    上位人听闻,不怒反笑:“怕啊,当然怕。”
    她说着怕,脸上笑意全未收敛,杯盏拿在手上把玩,“可是连州侯,你今夜要如何豁出命去呢?”
    银器纹路清晰硌着她的指腹,今安垂目看。
    看见罗仁典脸上几经变幻,终于逼出一个狠厉表情,额头脖颈青筋都鼓起,“你今夜设计引我进来,威吓我说出的诸多事情,六皇子怕是还不知道你的用意罢?他可知道你是在借此利用他,拿他的把柄,好一逞你无法无天的野心!
    我即便拼出命去递不到圣听面前,也必不让你称心如意!”
    听他说话,今安自顾斟了杯酒,垂目一饮而尽,“如此,你也不算做个枉死鬼了。”
    凤应歌披着风雪踏进门来,堂中倒了具尸首,面朝大门。
    应是在逃跑时被一剑穿心,含恨而终。
    华贵袍服跌在一地狼藉之上,死人大瞠着眼,注视雕木穹顶,不肯闭上。
    今安坐在阶上拿袖拭剑。
    “将军。”
    凤应歌视若无睹,迈过一滩污血。
    门外跟着走进一名男子,初时昏暗隐蔽面容,等他走进辉煌灯火中,竟是和地上死去的罗仁典长得一模一样。
    只见他站定,身躯肢体各处诡异扭动,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,片刻后,重塑出的身形便与罗仁典分毫无异。
    三尺内看以假乱真,可做代了太子的那只狸猫。
    男子躬身向今安行礼。
    今安抬头看向凤应歌,道:“连州侯赴约饮宴,不胜酒力,还请殿下送客。”
    ——
    裘安城中风起云涌,人不见处改换日月。
    连州侯府中私狱发生的惨祸被悄无声息掩盖过去。
    近日传遍大街小巷的更有一桩大事,连州侯大义灭亲,为平众怒将独子罗孜下狱,罪行累累状不堪数,择日问斩。
    连州侯择此大义,因此大病,自赴六皇子饮宴后,闭门谢客,再未踏出府门一步。
    这些听闻对今安来说,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了。
    回洛临的车架已摆上日程,在裘安城剩下的事务被今安挤满了余下的两日。
    定栾王议事堂中,灯火人声从天光未起吵至宵响三更,连日如此。
    这日晨起不过天光破晓,府前来人叩门送信。
    从段府来的信,随信一同送来的是一大瓶梅花。
    水养在琉璃瓶里的梅花鹤枝雪蕊,枝干张开的姿态极招展,花苞颜色素白却大,开在枝头上挤挤挨挨。
    阿沅把花瓶搬进来的时候险些没过得了两扇门全开的宽度。
    花瓶重重搁下,摇下的花瓣与香气在今安的案台下了一场小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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